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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民间恐怖故事合集第32章 孤塔悬音

九十年代末的那个冬天东北老林子里的雪下得邪性。

陈朔裹紧了大衣还是觉得那股子冷气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他所在的这座防火了望塔是林场最高的建筑几十米高的钢铁骨架孤零零地杵在群山之间像根被遗弃的锈钉子。

暴风雪已经嚎叫了整整两天封死了所有下山的道路也掐断了塔里那部老式手摇电话线最后一点微弱的信号。

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座在风中痛苦呻吟的铁塔以及塔外那片被茫茫白色吞噬、死寂无声的林海。

塔身是老毛子时期援建的钢铁铆接岁月和风雨在上面留下了厚厚的红锈和剥落的油漆。

平日里风大点整个塔架就会发出各种怪响吱吱嘎嘎呜呜咽咽像是无数冤魂在低声细语。

如今裹上了厚厚的冰甲每一次狂风掠过那声音就更沉了不再是细语而是变成了某种垂死巨兽的沉重喘息和呻吟牵扯着塔身微微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陈朔是个老了望员了在这片林子里干了快二十年。

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每一种风声鹤唳。

本该退休的年纪他却主动要求值守这最偏远、最艰苦的冬季岗。

场里人都说他尽责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来躲清静的更是来还债的。

他那总也睡不踏实的梦里反复出现的是一片吞噬天地的烈焰和一个在火海中回头对他呼喊随后被浓烟和倒木吞没的年轻身影——小李他当年的徒弟也是他没能从那场突如其来的山火里带出来的人。

那件事后陈朔的魂儿就像丢在了那片焦黑的林子里再也没能完整地找回来。

塔顶的值班室不大约莫七八个平方。

角落里一台破旧的柴油发电机吭哧吭哧地运转着提供着照明和那台雪花点比图像还多的旧电视的电力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柴油味和铁锈的腥气。

一张木板床一张歪斜的木桌桌上放着一个厚重的日志本封皮被摩挲得发亮还有一部只能收到零星几个台、此刻满是噪音的收音机。

窗户上结满了厚厚的冰棱扭曲了外面的一切。

手电筒的光柱射出去只能照亮窗前狂乱飞舞的雪片更远处是纯粹得令人心慌的黑暗。

这是暴风雪封山的第七夜。

风声达到了顶点像是有无数厉鬼在塔外尖啸、冲撞。

陈朔检查完最后一次夜巡记录——其实也无甚可记这种天气鬼都点不着火——正准备和衣躺下柴油机的声音却突兀地停顿了一下。

就在这短暂的寂静间隙一个声音清晰地穿透了风雪的屏障钻进了他的耳朵。

那声音不高甚至有些飘忽却冷得刺骨分不清是男是女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仿佛从很深很远的地方传来。

“上——来——陪——我——” 陈朔猛地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他一把抓过身边的手电猛地推开沉重的铁门探身向下望去。

强光手电的光柱像一把利剑劈开雪幕在塔架错综复杂的钢铁骨架间扫视。

除了被光照亮的、疯狂旋转的雪片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塔下积雪的反光微弱而惨白映衬着远处黑黢黢的林子像一张巨兽沉默的口。

什么也没有。

是风刮过钢索的声音?还是积雪压断树枝的脆响?他试图用经验解释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那声音太清晰了太……近了。

他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铁板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不安。

是幻觉吧太久没跟人说话了加上这鬼天气和心里那点旧伤。

他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当他下意识地去扶旁边通往楼下平台的铁质栏杆准备回身锁门时手掌却碰到了一处异样的冰冷和湿滑。

他触电般缩回手手电光立刻打了过去。

就在栏杆顶端靠近门口的位置一个清晰无比的手印烙印在冰冷的钢铁上。

手印的边缘凝结着白色的霜花掌纹和指节的轮廓都清晰可辨就像是有人刚刚用一只冰冷透湿的手重重地按在了那里。

手印不大似乎比他的手掌要小一圈分不清男女。

塔是孤塔雪封群山这数十米的高处除了他怎么可能有别人? 陈朔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白色的哈气在冰冷的空气中一团团炸开。

他猛地用手套去擦那手印冰霜簌簌落下但一层湿漉漉的水痕却顽固地留在了铁栏杆上久久不干。

这一夜他再没能合眼。

柴油机的轰鸣声似乎也掩盖不住那诡异的呼唤以及铁栏杆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冰冷的触感。

第二天暴风雪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陈朔试图用对讲机联系场部但里面只有滋啦滋啦的电流噪音偶尔夹杂着几个破碎得无法辨认的词组像是被这恶劣天气和某种无形的力量共同干扰了。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按时记录检查设备。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芒在背。

夜幕再次降临风雪更疾。

那呼唤声又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塔下而是仿佛到了楼梯的拐角离他更近了一些。

依旧是那句:“上——来——陪——我——” 声音里的冰冷空洞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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