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山河三十年第153章 困兽犹斗 末路穷途
本该是万物复苏、草木滋荣的时节。
通往晋阳的官道两侧杨柳本该抽芽泛绿田埂上该有荠菜、苦苣冒出头吸引着觅食的禽鸟。
然而此刻这片土地却被一股令人窒息的衰败与绝望气息彻底笼罩。
官道被踩踏得泥泞不堪混合着干涸的血迹、丢弃的破布、断裂的兵刃甚至还有几具无人掩埋的尸体在暖烘烘的阳光下散发着腐臭。
野地里的草木被马蹄和人脚碾轧得东倒西歪偶尔有受惊的野兔窜过也只会引来溃兵们麻木的一瞥他们早已没有力气去追逐任何活物连求生的本能都变得迟钝。
一支庞大的、却早已失去了军队应有形态的队伍如同一条受了重伤、濒临死亡的巨蟒在泥泞与尘土中艰难地、缓慢地向着北方蠕动。
这便是李嗣源和他的残兵败将。
自魏州城下那场惊天爆炸、导致全军崩溃以来他们已经在这条逃亡路上挣扎了半个多月。
那场爆炸的余威仿佛还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震耳欲聋的巨响、漫天飞舞的碎石与肢体以及随之而来的、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吴军。
彼时他们引以为傲的阵型瞬间崩塌沙陀骑兵的冲锋被硬生生打断步兵方阵在混乱中自相践踏无数人在奔跑中被绊倒、被踩踏或是被吴军的弩箭穿透胸膛。
如今这场噩梦化作了沿途的累累白骨也化作了幸存者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此刻的队伍早已不成建制。
曾经象征着荣耀与归属的旗帜如今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旗杆偶尔挂着半截破烂的旗面在风中有气无力地耷拉着上面的 “唐” 字被尘土和血迹模糊得几乎辨认不出。
士兵们的衣甲褴褛不堪皮质的铠甲开裂脱落金属的甲片锈蚀发黑不少人干脆脱掉了沉重的甲胄只穿着单薄的内衬有的甚至光着膀子露出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这些伤口大多没有得到妥善处理有的化脓红肿流淌着黄色的脓液引来苍蝇嗡嗡作响;有的则已经结痂却在连日的奔波中被反复撕扯再次渗出血迹。
士兵们个个面黄肌瘦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眼神浑浊得如同被雨水浸泡过的泥巴里面充满了挥之不去的疲惫、深入骨髓的恐惧与茫然无措。
他们的嘴唇干裂起皮不少人嘴角挂着干涸的血痂那是因为长时间缺水、只能靠啃咬干涩的麦饼充饥而磨破的。
队伍中随处可见互相搀扶着前行的士兵有人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要龇牙咧嘴地吸一口凉气脚上的草鞋早已磨穿露出的脚掌布满了血泡和裂口踩在泥泞中发出 “嘶嘶” 的痛呼;有人则直接瘫倒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任由后续的队伍从身边绕过或是被拥挤的人群推倒、踩踏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后便没了声息。
他们丢弃了大部分辎重连沉重的铠甲和多余的兵器也沿途抛弃。
一开始还有将领试图阻止呵斥着士兵们把兵器捡回来但很快这些呵斥就淹没在一片绝望的沉默中。
当生存都成了奢望武器和铠甲便成了累赘。
有人扔掉了手中的长枪只留下一把匕首防身;有人解开了背上的弓箭把箭囊里仅剩的几支箭揣进怀里然后将弓扔在地上;更有甚者连随身携带的干粮袋都丢了只因实在走不动了宁愿饿着肚子也要减轻哪怕一丝重量。
整个队伍就像一群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仅凭着求生的本能和对晋阳那个 “安全港湾” 的最后一丝幻想勉强维系着向北移动的趋势。
最为致命的是指挥系统已然彻底混乱甚至可以说是瘫痪。
李嗣源本人在经历了魏州惨败和精神上的毁灭性打击后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曾经的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哪怕身处绝境也能镇定自若地发号施令而如今他的头发已变得花白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神涣散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大多数时间里他只是神情恍惚地骑在马上由亲卫簇拥着前行身上的龙袍早已沾满了尘土和泥点下摆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却浑然不觉。
对于行军路线、警戒哨探、粮草补给等事宜他几乎不闻不问偶尔有人上前禀报军情他也只是茫然地摆摆手嘴里喃喃自语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时而念叨着 “魏州”时而咒骂着 “徐天”时而又流露出一丝对往昔的追忆。
而本应负责这些军务的将领要么在溃败之初就与大部队失散至今杳无音信;要么同样沉浸在失败的情绪中无力他顾整日唉声叹气如同丧家之犬;要么就是心怀鬼胎暗自盘算着自己的出路。
曾任马步军都指挥使的石敬瑭此刻正率领着自己的亲兵远远地跟在大部队的侧翼眼神闪烁不定时不时地回头望向南方似乎在警惕着吴军的追兵又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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