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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师惊劫第89章 赵州桥月照无眠

滹沱河的冰冷刺骨瞬间夺走了江疏影大半的体温。

湍急的水流裹挟着她像抛掷一片落叶般向下游冲去。

她奋力挣扎出水面换气旋即又被浑浊的浪头按下。

肺部火辣辣地疼四肢逐渐麻木唯有意志在支撑着她不能就此沉沦。

她记得赵一手梅瓶密信中的提示——“滹沱漕运内有乾坤可借水力”。

这绝非泛泛之言飞雀营既然留下这条线必然有接应之法。

她努力在翻滚的河水中保持一丝清醒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河岸两侧。

两岸是枯黄的芦苇丛和布满碎石的滩涂远处是朦胧的田野和村庄轮廓。

水流太快景物飞速后退。

就在她感觉力气即将耗尽之时前方河湾处出现了一片较为密集的芦苇荡而在那芦苇荡边缘隐约可见一个半浸在水中的、废弃的小小木质码头码头上似乎系着几条破旧的小船。

更引人注目的是其中一条小船的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风灯不像风灯渔灯不像渔灯的器物——那灯罩的形状赫然像是一只收拢翅膀的雀鸟! 是记号! 求生的本能和敏锐的判断让她精神一振。

她拼尽最后力气调整方向向着那雀鸟灯饰的小船挣扎而去。

水流在此处因河湾而稍缓她终于靠近了船帮。

冰冷的手指死死抠住湿滑的木缘她用尽全身力气翻上了摇晃的小船瘫倒在船舱里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河水。

船舱狭窄堆放着一些渔网和杂物空无一人。

她蜷缩着牙齿咯咯打颤湿透的衣物紧贴皮肤带来更深的寒意。

她不敢停留强撑着坐起身检查怀中的油布包裹。

还好包裹严密卷宗和信物并未浸水。

这时芦苇丛中传来窸窣声响。

一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身影钻了出来跳上船头。

是个老渔夫面容黝黑粗糙眼神却带着水手特有的精明。

他看到舱内的江疏影并未显得过于惊讶只是瞥了一眼船头那盏雀鸟灯沉声问道:“水里来的?” 江疏影警惕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老渔夫也不追问自顾自地解开缆绳拿起竹篙熟练地将小船撑离码头驶入河道主流却并非顺流直下而是借着水势灵巧地向着对岸一处更为隐蔽的河汊口而去。

“看你这样子是惹上麻烦了。

前面河道上蒙古人的巡河船正在搜人呢吵吵嚷嚷的。

” 江疏影心中一紧果然追兵来得很快。

小船悄无声息地滑入一条狭窄的支流两岸芦苇更高更密完全遮蔽了视线。

老渔夫这才放下竹篙拿起木桨缓缓划动。

“是赵老头让你来的?”他头也不回地问。

江疏影心知这必是飞雀营线上的人稍微放松了些低声道:“持雀符遇水则济。

” 老渔夫划桨的手顿了顿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这便是确认了身份。

小船在迷宫般的河汊中穿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在一个荒僻的、长满柳树的小河湾靠岸。

老渔夫指了指岸上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小径:“顺着这条路走天黑前能到赵州。

桥头有家‘安济客栈’掌柜的姓石你说是‘打渔的高老七’让你来的他会安置你。

” “多谢老丈救命之恩!”江疏影郑重道谢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子递过去。

老渔夫摆摆手看也没看那银子:“快走吧这地方也不太平。

”说完撑着小船很快消失在芦苇丛中。

江疏影不敢耽搁拧了拧湿透衣袍的下摆沿着小径快步前行。

她浑身湿冷腹中饥饿但脚步却异常坚定。

父亲留下的网络在这危难时刻再次发挥了作用。

天色擦黑时她终于望见了赵州城的轮廓以及那座闻名天下的赵州桥。

巨大的石拱桥如同一道彩虹横跨在汶河之上在暮色中显得古朴而雄伟。

桥上车马行人依旧往来并未因天色已晚而断绝。

她按照指引在桥头不远处找到了一家名为“安济”的客栈。

客栈不大门面陈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柜台后坐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微胖掌柜正拨拉着算盘。

江疏影走上前低声道:“石掌柜?打渔的高老七让我来的。

” 石掌柜拨算盘的手停住了抬起头仔细打量了江疏影一番。

她此刻虽形容狼狈面色苍白但眼神清亮气质沉静。

石掌柜脸上露出和气的笑容:“哦高老七的亲戚啊?路上辛苦了。

正好还有一间僻静的上房姑娘随我来。

” 他亲自引着江疏影上了二楼推开走廊尽头一间房的房门。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但窗户正对着远处的赵州桥视野开阔。

“姑娘先洗漱歇息饭菜热水一会儿就送来。

”石掌柜说着看似随意地用手在门框某处敲击了三长两短的节奏然后便带上门离开了。

江疏影心中一凛这同样是飞雀营的暗号意思是“己方人员需静观其变”。

她稍稍安心关好房门插上门闩。

这才有机会真正放松下来换下湿冷的衣物用伙计送来的热水简单擦拭了身体换上包袱里备用的干净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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