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校准者第286章 路径映照
黑暗拥有不同的质地。
上层的黑暗是菌类磷光熄灭后的生物性黑暗带着腐烂的甜香。
而这里的黑暗是金属冷却后的死寂是无数精密规则被强行烙印后又遭遗弃的虚无。
他在一片巨大的地下空洞中移动脚步声在覆满细碎金属尘埃的地面上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凝滞带着一股微弱的、如同古老圣殿中香灰与臭氧混合的奇异气味吸入肺中有种冰冷的沉重感。
他的左臂依旧灼痛皮肤下的能量回路像是烧红的铁丝网。
但比这更难以忍受的是意识深处的撕裂感那场在反应炉废墟中强行统合不同性质力量的尝试像一把钝刀在他的精神世界上割开了难以愈合的伤口。
此刻任何稍微剧烈的思维活动都会引来那片混沌区域尖锐的抗议如同踩在布满裂纹的琉璃上每一步都让人心惊胆战。
这里是被称作“路径协调仪”中继站的废墟。
它不像一个功能性设施更像一座为某个非人意志建造的、而后又被遗弃的地下庙宇。
空间广阔得超乎想象穹顶高悬没入视线无法穿透的幽暗。
巨大的环形结构以违背直观几何的方式层层嵌套墙壁并非垂直而是带着一种令人晕眩的倾角上面镶嵌着无数早已黯淡的、多棱面的晶石如同无数只沉睡巨兽闭合的眼睑冷漠地凝视着闯入者。
粗大的能量管道不再是规整的铺设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藤蔓以扭曲而充满张力的姿态在墙壁和穹顶间蜿蜒穿梭更像是凝固了的、狂暴的闪电。
整个空间残留着一种被过度规训后的秩序能量场这让他那习惯于洞察万物内在联系、解析流动规律的思维感到本能的不适与排斥。
仿佛置身于一个所有变量都被预先计算殆尽、所有可能性都被无形锁链束缚的精密牢笼一种无形的窒息感缓慢地挤压着他。
他靠在一台倾覆的控制台残骸旁金属的冰冷透过衣物渗入皮肤。
他需要尽快理清从那个可怕的反应炉中带出的信息碎片。
一种深植于本能的结构化认知开始无声运转试图勾勒出这个诡异空间的潜在脉络、能量节点以及可能的威胁源。
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却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完美”均匀分布没有任何明显的弱点或可供利用的波动。
这种极致的、毫无生机的有序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预示着某种远超寻常的危险。
危机降临时没有警报没有机械运转的轰鸣只有光与规则的突变。
在中继站最深沉的黑暗中两道截然不同的光芒凭空亮起仿佛应验了某个古老而残酷仪式的召唤。
一道光芒纯粹、冰冷不携带任何温度如同在绝对零度下凝结的意志水晶它所及之处连尘埃的运动轨迹都变得刻板而确定。
另一道光芒则变幻不定是无数种癫狂色彩与刺耳噪音扭曲而成的聚合体它流淌过的地方空间的边界都开始模糊、颤抖。
光芒迅速凝聚化为两个散发着截然不同压迫感的身影。
它们并非纯粹的机械造物更像是某种理念或规则的物质化呈现。
那个散发着冰冷秩序光芒的身影——暂且称之为“秩序执行者”——率先动作。
它没有发射能量武器只是简单地抬起一只手臂一道无形的波动便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扫过他前方的空间。
霎时间他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继而迅速固化。
他试图向侧面移动的身体猛地一滞仿佛瞬间被浇筑进一块巨大的、透明的琥珀之中。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禁锢而是更根本、更可怕的规则层面的“固化”。
他脑海中刚刚依据环境瞬间勾勒出的几个战术变招和闪避路径在这绝对秩序的领域内如同被无形的钉子死死钉住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活力与变化的余地。
他被看穿了被完全预判被一种更高层级的“定义”力量彻底封锁。
几乎是同一瞬间另一个散发着混沌色彩的身影——“混沌编织者”的攻击也悄然降临。
这不是能量的冲击而是海量的、完全无序且自相矛盾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直接灌入他的意识深处。
无意义的破碎符号、断裂的逻辑链条、互相否定的定理公式、扭曲变形的记忆碎片……疯狂地奔涌冲刷。
他那赖以理解世界、解析万物的思维能力本能地试图工作试图在这片混沌中理出一丝头绪却如同脆弱的蛛网试图阻拦山洪瞬间就被冲垮、淹没。
思考变得不可能理性在这片信息的狂乱盛宴中发出断裂的呻吟意识几乎要被撕成碎片。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引以为傲的战术构建能力被秩序完全固化赖以生存的分析解构能力被混沌彻底吞噬。
他仿佛同时被钉上了理性与感知的刑架任何基于既有经验和认知模式的对抗在这两种推向极致的纯粹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徒劳可笑。
初期他凭借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危险的高度谨慎以及一种在绝境中寻求漏洞的狡黠试探在那被秩序领域不断压缩的、愈发狭小的安全区域内艰难腾挪。
然而秩序的壁垒在不断收紧混沌的噪音在持续侵蚀他意识的最后清明。
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思维的碎片越来越多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淹没他的脚踝并向更深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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