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校准者第295章 苦痛与清醒
金属呻吟着向后退去黑暗像湿冷的裹尸布贴上来。
潜航器瘫在废弃中继站的角落里外壳的余温是它唯一的活气。
林默在里面不像是坐着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钉在了驾驶座上。
屏蔽技术的反噬不是痛是骨头缝里渗出的锈蚀感是脑髓深处一群困兽在相互撕咬、低吼。
一种秩序的本能想要规划一种解构的欲望想要剖析两股力量把他的意识当作战场留下焦糊的硝烟味。
那片从原生质库抢来的生物基质在幽暗里兀自搏动像一颗遥远而冰冷的心脏它的节奏非但不能安抚反而加剧了内在的错乱。
这里是第七神经交互中继站一个意识被当作玩物、最后又被像垃圾一样丢弃的地方。
空气厚重吸进肺里是灰尘和某种陈旧腐败的甜腥气更像是无数尖叫被碾碎后沉淀下来的情绪渣滓。
他需要信息任何一点能抓住的稻草。
手指不太听使唤地连接到中继站残留的数据端口冰冷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就在接触的刹那——不是声音不是光——是感觉纯粹的、尖锐的、濒死的感觉像高压电流猛地灌入! 景象没了。
他成了“他”。
被束缚在冰冷的金属上头顶是刺得人流泪的无影灯。
一个漠然的声音念着听不懂的指令然后是撕裂。
不是肉体的是“我”在被拆解。
记忆的碎片像烧着的照片卷曲、消散情感被抽离只剩下无底的、对消失本身的恐惧。
窒息感攥住了喉咙不是水是虚无在倒灌。
一次又一次他体验着那个意识彻底崩坏成碎片的瞬间体验着“存在”被抹除的终极寒冷。
他在自己的座位上蜷缩、发抖冷汗浸透衣物牙关紧咬尝到血和铁锈的味道。
这不是旁观是刑罚是把他强行塞进另一个灵魂的末日里重复受刑。
视角骤然拔高。
他成了幽灵浮在观察窗后。
看见了她年轻的陈静白袍像另一层冰冷的皮肤。
她站在主控台前像一尊完美的雕像屏幕上的数据瀑布般跌落映在她毫无波澜的瞳孔里。
实验椅上那个“他”刚刚停止挣扎。
可林默“看”见了别的东西:她撑着控制台的手指用力到指甲边缘泛出死白。
数据保存的指令被执行得精准冷酷——“研究样本-34号”。
但在屏幕暗下去的前一瞬她的视线极快地、几乎是慌乱地从那个不再有生命的形骸上弹开像是怕被什么脏东西粘上。
也就在这一刻潜航器刺耳的警报响起追兵嗅着味道来了。
现实和幻痛交织成绝境。
规划的能力散了分析力在痛苦的泥沼里打滑。
但就在这要被彻底淹没的时刻某种更底层的东西浮了上来。
他不抵抗了。
他松开精神的缰绳任由那外来的绝望像黑色的冰水穿过自己。
他不再是自己成了一个通道一个容器。
痛苦流经他反而留下了一道冰冷的清晰。
那过于用力的手指。
那迅速避开的目光。
不是怜悯不是悲伤。
是别的东西。
一种……厌恶?不比厌恶更冷。
是恐惧。
她害怕的不是死亡不是生命的消逝。
她害怕的是眼前这个结果——计划的崩坏秩序的失守理性的计算在混沌面前露出的败相。
那个崩溃的意识对她来说首要不是一个生命的终结而是一个“错误”的证明一个她竭力维持的完美图景上的丑陋裂缝。
她的秩序她那冰冷的理性王国或许正是建在对这种“失控”的极端恐惧之上的。
明悟升起的刹那加诸身上的痛苦回响潮水般退去。
他重重跌回现实喘着粗气像刚从水底挣扎出来。
中继站依旧死寂但那种萦绕不散的压迫感似乎淡了些。
追兵的信号在逼近。
他没有试图去修复什么只是凭着刚才痛苦穿身时无意间捕捉到的、关于这地方结构的模糊印象操纵着残破的潜航器滑入阴影深处像一滴墨水融入更大的黑暗。
力量没有增加伤还在痛。
但他带走了一点东西:陈静的面具后那一道细微的、源于恐惧的裂痕。
这认知没带来轻松只让前方的黑暗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沉重。
航行继续驶向未知也驶向那恐惧投射出的、更加扭曲的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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