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中的常春藤第40章 停电那晚我听见自己的心跳
林野推开通往阁楼的木梯时霉味混着潮湿的木屑味涌进鼻腔。
三天前她裹着阿珍给的旧毛毯蹲在楼道里等房东时怎么也没想到这扇掉漆的铁门后会有这样一方天地——天花板倾斜成锐角墙皮剥落处露出砖红色的肌理唯一的窗户被防盗网割成格子倒像老式相机的取景框。
她把半箱泡面塞进床底时手指尖还泛着青。
这是她用最后五块钱在巷口便利店买的收银员阿姨多送了包榨菜说看她像自己女儿刚上大学时的模样。
床垫是阿珍从楼下废品站捡的铺了层旧床单后倒也软和。
最让她心跳的是那把生了锈的铁锁——当她转动钥匙听见“咔嗒”一声时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从小到大她的房间永远敞着门周慧敏会随时推门进来检查钢琴谱上的折痕或者抽走她藏在枕头下的漫画书。
可现在这把锁像道透明的墙把外面的世界挡在了门后。
窗外的雨丝斜斜扫过玻璃林野蜷缩在床垫角落从帆布包里摸出个铁盒。
盒盖掀开时焦黑的纸页发出细碎的脆响——那是她十二岁那年被烧掉的日记本残页。
周慧敏举着铜火钳往炉子里塞纸时她跪在地砖上抢被母亲用膝盖压着后背。
“写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周慧敏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你该把心思放在奥数题上放在钢琴考级上!”有半页纸被气浪卷到炉台缝里她趁母亲转身时用指甲抠出来藏在书包夹层里一藏就是五年。
指尖抚过残页上未被烧尽的字迹:“我想被看见。
”墨迹在高温下晕成深褐像块凝固的血。
心口的荆棘突然轻颤却不似从前那般灼痛。
她低头看淡青色的血管下那些盘绕的刺纹竟浅了些像被雨水冲淡的墨线。
或许疼痛也需要观众? 她想起医院病房里周慧敏发白的指节想起李医生摸烟又缩回的手突然觉得那些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原来都是她自己主动收进心里的——像块海绵拼命吸饱了别人的焦虑再把自己胀得发痛。
深夜十点林野趴在临时搭的木桌上写作。
头顶的灯泡又开始忽明忽暗灯丝断过三次的老灯总这样亮起来时昏黄如蜜暗下去时只剩个红点像只困倦的眼睛。
她敲着键盘屏幕蓝光映得脸发青突然“啪”的一声整间阁楼陷入黑暗。
黑暗像潮水漫过头顶。
林野本能地蜷缩后背抵着倾斜的天花板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以前停电时周慧敏会举着应急灯冲进她房间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嘴里念着“电路老化多危险”“你怎么不知道提前检查”。
可这次除了窗外的雨声什么都没有。
她屏息“尝”——从前那些如针般扎进她感官的情绪呢? 周慧敏的焦虑、林国栋的逃避、同学的同情……全消失了。
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她摸出手机照亮屏幕冷光下心口的荆棘纹身正在褪色! 深褐色的刺纹像被橡皮擦过边缘模糊成淡灰连最尖锐的刺尖都软了下去。
疼痛如退潮的海水从指尖、从后颈、从每根神经末梢缓缓抽离。
她突然想起江予安说过的话:“当你不再把别人的情绪当成自己的责任你的感知系统反而会松绑。
”原来不是她的金手指失控了是她终于学会了“放下”。
蜡烛是阿珍给的说老房子常停电。
林野划亮火柴时火光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
她摊开新本子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忽然想起周慧敏的手。
那双手曾在她考了99分时扇过耳光指节砸在她脸上像块硬石头;也在她高烧39度时用湿毛巾一遍遍地擦她的额头掌心的温度透过毛巾渗进来比退烧药还管用。
那双手曾捏着剪刀剪掉她刚染的红发碎发落在她脚边像片血雾;也在她初二那年冬天偷偷往她书包里塞过暖宝宝包装袋上还留着母亲的指纹。
她写得很慢每一笔都像在解绳结。
“她的手像刀可刀也会钝。
”第一句落纸时眼泪先掉了下来。
墨迹被泪水晕开变成团模糊的云。
她却笑了喉间发出细碎的抽噎声——原来不靠痛也能写出痛。
原来那些被她藏在荆棘里的、不敢触碰的温柔才是最锋利的刻刀。
凌晨一点楼下突然传来砸门声。
“开门!林野!” 那声音像根冰锥穿透雨幕扎进阁楼。
林野的笔“啪”地掉在纸上墨水在“母亲的手”四个字上晕开个黑团。
她认得这声音周慧敏每次在商场当众训她时用的就是这种拔高的、带着哭腔的音调。
“姑娘大半夜的别吵——”是阿珍的声音带着南方口音的软“小野睡了有话明天说。
” “让开!”重物撞击声阿珍的惊呼“我是她妈!我有权管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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