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鼻祖涪翁传第39章 江畔暗涌针影藏锋
月光在江面上碎成银鳞程高的手还悬在半空——方才涪翁按他肩膀时的温度还没散尽此刻却只剩掌心一片空凉。
他望着师父被兵士围在中间的背影渔翁蓑衣上的草屑还沾着炭火的焦味可那抹身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挺得直像根扎进江底的老竹。
程高。
涪翁的声音突然轻得像落在他耳尖的雪带二狗绕道后山。
若我被带走......他的拇指在程高腕间的针囊上轻轻一叩去城南药铺取白梅散洒进井里。
程高喉结动了动想说师父你别去可触到那双映着月光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双眼底燃着他从未见过的火不是平日治疑难杂症时的专注也不是被权贵挑衅时的冷傲倒像是......布网的猎人在等猎物撞上来。
王二狗的药杵一声砸在脚边少年的脸涨得通红:要走一起走! 他们敢动师父—— 二狗。
涪翁侧过脸草灰在他脸上裂出条白痕你忘了前日给张阿婆扎针时我怎么说的? 王二狗猛地僵住。
前日张阿婆的孙子误吞枣核是师父握着他的手在天突穴上扎了第三针才救回来的。
那时师父说:医道不是匹夫之勇是要让更多人活。
少年咬着嘴唇蹲下捡起药杵时指节发白。
程高拽了拽他的衣袖两人猫着腰钻进芦苇荡临走前程高回头望了眼——涪翁已经走到吴县令面前斗笠不知何时被他摘了白发在风里乱蓬蓬的倒像把竖起来的银针。
吴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涪翁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玉砸在寂静的江面上。
吴县令捧着锦盒的手微微发颤灯笼光映得他脸上的笑有些扭曲:刘侍郎久闻先生大名特命王某请先生入京共研医道。
他掀开锦盒里面躺着块墨玉镇纸这是新朝太医院的聘书先生若肯...... 新朝?涪翁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碎冰吴大人腰间的官印倒是新可这涪水的鱼怎么还带着前朝的土腥味?他的目光扫过兵士们矛尖的寒光要请人何必带二十杆枪? 吴县令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使了个眼色两个兵士立刻上前抓涪翁的胳膊。
可他们的手刚碰到蓑衣就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涪翁身上散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混着庙火未消的焦味竟比矛尖还刺人。
带走!吴县令咬牙切齿。
程高在芦苇荡里攥紧了针囊直到看见涪翁被推进囚车车辙碾过药畦的声音像刀割在他心上。
王二狗的眼泪砸在药杵上闷声说:师父要是被关进大牢...... 不会。
程高盯着囚车消失的方向师父让我们洒白梅散定是要搅浑这潭水。
他摸了摸怀里的药包那是今早师父特意让他去城南药铺取的说以备不时之需。
大牢的潮气裹着霉味钻进涪翁的鼻腔。
他任狱卒锁上脚镣垂眸时瞥见袖中三枚赤针——方才被押解时他借整理蓑衣的动作把针尾卡在了竹篾缝隙里。
老东西老实待着!狱卒踹了脚牢门油灯在墙上投下狰狞的影子。
涪翁靠着墙坐下指尖轻轻摩挲袖中针尾。
等狱卒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突然直起腰赤针地从袖中滑出。
借着月光他看见守夜的两个兵士正靠在廊柱上打盹喉结随着鼾声上下滚动——那是人迎穴的位置。
针入三息。
第一枚针没入左边兵士的第二枚扎进右边的。
兵士的鼾声戛然而止像被掐断的琴弦身子慢慢瘫软下去。
涪翁摸出怀里的药粉——那是用蝉蜕、薄荷和灶心土研的撒在地上时腾起团白雾将他的气息掩得干干净净。
清晨的梆子声敲了五下。
狱卒端着牢饭过来刚要开锁突然僵在原地——牢门从里面闩得严严实实可透过铁窗往里看草席上只堆着件破蓑衣哪里还有犯人的影子? 走水啦!城南井里的水喝死人啦! 程高蹲在街角的药摊后听着街上的喧哗手心里沁出层薄汗。
他今早特意在破衫里套了件旧夹袄药箱是王二狗用竹篾临时编的箱盖内侧还粘着半片银杏叶——那是师父教他们认药时夹的。
大爷您这是腹痛泄泻?他拽住个捂着肚子的老汉可曾喝了城南的井水? 老汉疼得直抽气:喝了! 今早起来烧水那水浑得像泥汤...... 程高掀开药箱取出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我这有止泻三针扎完立见效。
他指尖在老汉上巨虚连点三下银针入肉时老汉倒抽口凉气可等程高起针他摸着肚子直瞪眼:怪了不疼了? 这是涪翁先生传的针法!程高故意提高声音前日我在江边见先生扎过一模一样的! 围观的百姓立刻炸了锅。
有个妇人挤进来拽他袖子:我家娃也上吐下泻先生能去看看不? 程高跟着妇人往巷子里走路过街角的茶摊时瞥见王二狗正蹲在那啃炊饼——这小子把药杵藏在裤腿里嘴上沾着芝麻眼睛却滴溜溜转听见二字就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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