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邪侠第5章 乱中思定
后梁开平二年(908年)正月的寒风裹挟着来自太原的丧钟声席卷过石洲太守府的高墙。
顾远立在书房窗边指尖捻着一份墨迹未干的密报玄青衣袖下的肌肉微微绷紧。
窗外枯枝在风中嘶鸣恰似这乱世将倾的预兆。
“主上赤磷卫急报!”赤磷卫统领墨罕的身影如铁塔般撞开夜色单膝跪地时甲胄铿锵作响。
他呈上一卷染着风尘的羊皮声音压得极低:“李克用……殁了!正月辛卯日疽发于背太原举哀!” 顾远猛地转身烛火在他深褐色的瞳仁中跳跃出冷光。
他展开羊皮卷上面是赤磷卫用契丹文与汉文双语记录的绝密情报: >天下裂变朱温篡梁裂土封王——王建据蜀称帝建前蜀;杨渥领淮南节度使立南吴;马殷据楚地号楚王;钱镠镇两浙封吴越王! > 契丹诡谋:耶律阿保机暂缓南下明面受朱温册封暗遣死士入幽州扶持刘仁恭之子刘守光叛父夺权! > 潞州余波:钦天监范文破张三金噬魂阵解龙脉之危得李存勖器重掌天象占卜晋军如虎添翼! “李亚子……”顾远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眼前仿佛看见太原晋阳宫中那个年仅二十三岁的沙陀青年在父亲灵前接下染血箭矢的肃杀身影。
史载唐昭宗曾抚其背赞“此子可亚其父”如今看来绝非虚言。
更棘手的是范文——那个在潞州地宫中与他联手破局的奇门宗师如今竟成了李存勖的“活舆图”。
此人通晓阴阳能改地脉若为晋王所用…… “主上晋军若解潞州之围下一个目标必是整合河北!”墨罕的警告将顾远拉回现实“刘守光勾结契丹作乱幽州李存勖手握‘讨刘仁恭’之箭定会趁机东进!届时石洲首当其冲!” 顾远闭目凝思脑中山河棋局瞬息万变。
耶律阿保机将他父母囚于乃蛮部为质逼他做契丹暗刃;朱温老贼的“九宫锁龙局”早被他暗中改为“困龙升天”命不久矣;刘仁恭父子相残幽州已成死地。
放眼天下似乎竟唯有那李存勖——年轻、锐利、手握沙陀铁骑身后还站着堪破天机的范文!他……也不行啊。
顾远心乱如麻他对手下摆摆手道:容我出去静静…… 初春凛冽得如同塞外的钢刀刮过石洲城头夯土的缝隙发出呜呜的悲鸣。
顾远裹着一件半旧的玄色貂裘独立在城堞之后身形在猎猎风中凝立如石。
目光越过枯黄连绵的北地山峦投向那更为遥远、更为酷寒的北方——乃蛮部所在的方向。
风卷起他鬓边几缕散乱的黑发那黑发中已有白丝拂过脸颊留下细微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那沉重冰寒的万分之一。
父母!两个被囚禁在铁砧与炉火之间、隐姓埋名、形同俘虏的名字像烧红的烙铁日夜烫灼着他的肺腑。
耶律阿保机那条盘踞草原的豺狼用这最阴毒也最有效的锁链死死拴住了他这头不甘蛰伏的鹰。
迷魂局?那由他那早已作古的“阿爷”古日连章编造、声称他顾远破军命格连接契丹国运与耶律氏气数的弥天大谎?呵阿保机未必全信但草原上愚昧的贵族信那些畏惧天命的部落首领信这就够了。
它曾是一道护身符如今却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空有翻江倒海的心思却不得不在这石洲一隅忍受着阿保机明里暗里的压制与猜忌。
他缓缓收回视线望向脚下的石洲城。
这座扼守河东门户的坚城在他苦心经营下已成为一方不容小觑的势力。
赤磷卫如同他延伸出去的无形触角将天下的风云变幻源源不断地送回他耳中。
梁王朱温在中原腹地称帝野心勃勃分封四方:王建在蜀中建前蜀杨渥据淮南称南吴马殷在楚地立国钱镠于吴越称王……群雄并起天下如沸鼎。
而草原上的阿保机正忙于稳固他新夺的王庭一面与朱温虚与委蛇讨要封号一面将贪婪的爪子悄然伸向幽燕暗中扶持刘守光那蠢货对抗其父刘仁恭妄图坐收渔利。
最令顾远心弦紧绷的是晋阳传来的消息——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用薨逝!临终前以三矢托付其子李存勖:一矢讨刘仁恭一矢伐契丹一矢灭朱温!那年轻的李存勖在父亲灵前藏矢于庙誓言继承遗志其锐气锋芒已初露峥嵘。
尤其令顾远目光深邃的是李存勖身边那个人的名字——范文。
潞州地宫之中那场与“活舆图”范文的短暂联手破阵记忆犹新。
此人身负奇门遁甲绝学心思缜密他料想:在石洲养伤期间范文一定早已不动声色地彻底拔除了张三金遗留的噬魂阵与窃取龙脉的祸根这个少年手段之精妙早就让自己暗自凛然。
如今范文深得李存勖信任明为钦天监占卜吉凶暗中却不知为这位年轻的晋王筹划了多少惊心动魄的杀局。
范文的存在如同李存勖手中一把无形却锋锐无匹的利剑助他短短时间便在河东站稳脚跟锋芒毕露压服群僚最终赢得李克用毫无保留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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